繁榮與泡沫背后 AI獨角獸的IPO“野望”

2019-10-14 玥玥 新浪科技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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市場都在等待一家真正的AI公司上市。

在過去的幾年時間里,中國誕生了14家估值達到或超過10億美元的人工智能(AI)公司,總價值達到405億美元。

如今,行業將目光聚焦在落地應用、AI技術進入商用階段,而頭部的公司不再只是融資,開始謀求上市。

這一年,商湯、依圖、云從、寒武紀均傳出過科創版上市傳聞;云知聲在7月初已經和中金公司簽訂了上市輔導協議,擬在科創板上市;同月,優必選完成招股說明書的主要編寫。

有人說,AI公司已經聚焦在使用場景中,正解決實際問題;另有觀點認為,多數公司對AI的理解過度泛化,還處于“盲人摸象”階段……

一邊是繁榮一邊是泡沫,IPO是否是AI獨角獸們的最優選擇?進入2020年,AI公司的“上市潮”真將來臨嗎?

首股之爭:急套現VS求發展?

今年8月25日,曠視科技向香港證券交易所提交了招股書,正式打響第一槍。同時,中國AI公司的生意經開始逐漸呈現在了外界面前。

外界認為,如果曠視此次赴港IPO,則是首家上市的完全以技術為核心的創業公司,即真正意義上的AI第一股。

為何大家如此期盼?這一問題的回應呈現出兩派聲音。

一派認為,目前AI公司缺乏落地應用,導致賺錢能力不足。

北京一AI公司高管在接受新浪科技采訪時坦言,包括CV四小龍在內,其實運營收入壓力都很大,“很多公司難以維持,資本是要看到回報的,所以大家都在等待第一股,口子一開,一些公司就會跟風上市,很多投資人就能套現”。

另一派則認為,上市將讓更多的企業看到人工智能的前景。

在接受新浪科技采訪時,云從科技聯合創始人姚志強提到,AI第一股上市之后的走向會代表的一部分人對AI行業的看法;另一方面也會帶動更多的企業看到人工智能有更多的機會。

一直以來,大多以技術研發為核心的行業都面臨燒錢的問題,AI更是如此。

以曠視為例,根據其招股書,在研發投入上,自2016年至2018年,三年期間,曠視此項開支接近9億元。而2019年上半年研發開支達到4.68億元,占公司上半年總收入49.4%。

面對如此巨大的資金投入需求,資本成了關鍵的推動力。這也是行業玩家們站上資本市場風口的原因之一。

姚志強認為,上市只是一個公司發展的階段而不是目的,有利的地方在于可以有更多的資本去推動產業發展,但這同時也帶來挑戰,“在戰略方向與業務開拓上需要更公開透明的溝通。”

值得注意的是,受大環境、行業發展等原因影響,AI領域的投資熱度也在銳減。

根據IT桔子統計數據顯示,AI投資熱度在2019年Q2再創新低,僅完成30起融資,同比下降45.5%,融資總金額50億元,不足去年四成,AI領域投融資逐漸恢復理性。

姚志強表示,在具體行業具體場景下,領先企業的領先優勢會越來越明顯,如果新進入的企業還是踏入同樣或者類似的場景,那就可能很難獲得資本的關注。“于資本、于技術、于賽道,當你領先,你就越來越領先。”

紅杉資本全球執行合伙人沈南鵬也曾提到,如果說兩年前人工智能投資還集中于底層技術投資,現如今投資人更關注創業團隊對于場景的理解和把控能力。“市場競爭越來越激烈,隨著算法、大數據、芯片等技術的標準化程度越來越高,只有解決垂直行業痛點的公司,才有機會成為偉大的公司。”

泡沫之患:期望期VS失望期?

然而在成為偉大的公司之前,很多企業往往很難靠自身盈利能力捱過市場迭代。

據北京經信委白皮書的數據顯示,截止2018年5月,全球AI公司共4040家,但是拿到融資的僅有1237家,僅占總數的三成,且大部分都處于A輪階段。

近一年半過后,這1237家AI創業公司又還剩多少?

住百家創始人張亨德曾揭示過互聯網領域的投融資規律:“根據數據,創業公司中從A輪到B輪之間有60%多的公司會掛掉,B輪到C輪差不多接近70%的公司都掛掉了,A輪到C輪其實會死亡88%”。若以此計算,近千家AI創業公司可能已經“陣亡”。

對于“活下來”的企業而言,上市則意味著企業要經歷一個去泡沫化的過程。

那么何謂泡沫?

“多數都是‘偽’”,另一位AI創業公司高管回答得直截了當。

以AI人才成本舉例,很多人被稱為算法工程師,甚至有些畢業生也應聘該職位,“底薪都是20K(2萬元人民幣)起,但就是‘標數據’的,根本不需要懂數學,基礎的看看教學視頻都能會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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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本身這個職位的活兒,可能不值這個價,但是沒辦法,全行業標得都很高”,該高管坦言,軟件工程師的薪酬則更“嚇人”,碩士35萬、博士70萬,有經驗者時常開出百萬年薪,“這不是泡沫,又是什么?”

此前,科大訊飛輪值總裁胡郁同樣表示,人才薪酬在AI公司中占有很大比重,“干了五年以上,如果做得比較好的,都能拿到200萬年薪。如果是原來什么研究院院長一級的人,都是五六百萬,我們公司現在有些人薪水確實比我們這些當總裁的還要高”。

實際上,AI泡沫絕不局限于一兩個范圍,而是幾乎所有領域都存在泡沫,例如技術泡沫、資本泡沫甚至商業泡沫。

“其實,AI屬于交叉性學科,專業門檻很高,真正懂行有創新思維的人不多。還有很多新的概念,資本一來,行業就會顯得有些浮躁”,上述高管說道。

如今,市場上還會涌現出眾多AI產品,“很多都是偽智能,打著噱頭罷了。AI是要利用算法、數據去服務用戶,還要創造價值,智能音箱顯然不能代表AI”。

姚志強也坦言,行業是一定會出現泡沫的,突然一下大家看到了希望,出現了特別高漲的泡沫,但從需求端給大家形成一個正確的理解和認識之后,AI又會回到一個正常的發展軌道。“泡沫的破滅也不會改變AI向前發展的本質。”

他認為,目前,AI行業已經歷全民熱炒的過度期望期,即將進入備受打擊的過度失望期,真正進入蓬勃發展期還需時日,短期內市場對泡沫破裂的恐慌已經降臨。這是一個正常的、自然的發展曲線。大浪淘沙,方見珍寶。

或許,在泡沫破裂前,通過上市來“解套”也會成為AI公司的一項重要選擇。不過,受全球長期競合的新常態影響,AI公司的海外業務與上市可能會受到一定程度的影響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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生存之道:盈利難VS估值高?

對AI公司來說,資本是市場、公司在一定階段內的需求,但是企業要取得長足發展,盈利是核心。

而現階段,AI獨角獸普遍面臨著兩個問題:估值高、盈利難。從曠視招股書,我們可以窺見一家典型的AI獨角獸生存狀態。

其招股書顯示,曠視收入分別來自個人物聯網解決方案(18.9%)、城市物聯網解決方案(74.1%)及供應鏈物聯網解決方案(7.0%)。其中,占比最高的城市物聯網解決方案部分,就包括了核心的安防業務,這正是曠視的支撐業務。其招股書中還披露了安防芯片項目。

而安防正是絕大多數AI公司的核心業務之一,也是最賺錢的板塊。安防最早通過一個監視器來完成,如今,計算機視覺帶來的人臉大數據,讓安防行業發生了顛覆性的變化。

不過,目前安防領域有海康威視等老牌科技企業多年的沉淀,以及BAT科技巨頭布局智慧城市,留給AI獨角獸們的蛋糕就相對較小。而這部分領域里的競爭也異常激烈,除了計算機視覺領域的CV四小龍,寒武紀、地平線等AI芯片公司,則以終端AI芯片切入安防。

曠視招股書中也提到,如何在技術和市場競爭中脫穎而出,將是曠視日后面臨的重大挑戰。

市場競爭是一方面,另一方面,AI企業還面臨虧損問題。

曠視招股書顯示,其近三年虧損持續擴大,今年上半年虧損額度達到52億元,主要原因是優先股的公允價值變動及持續的研發投資造成的。其中,“優先股的公允價值變動”實際上是按照港股會計準則造成的,并不是因為實際經營層面產生變化。

即便如此,AI作為研發投入高、技術周期長的知識密集型產業,商業化仍是一條漫長的道路。

曠視也在招股書中預期未來的研發開支會持續增加,但同時也表示開發活動本身具有不確定性,大額的資金研發未必能夠創造相應利益。

曠視科技CEO印奇在內部信中提到,人工智能創新就是一場無限游戲,“我們也決定盡快實現我們技術的商業化落地,這樣才能保證公司業務大幅增長,使客戶、員工及股東從中獲益。在公司發展中,我們既要堅持長遠志向不動搖,也要兼顧達成眼前的商業目標。”

市場之選:A股VS港股VS美股?

對AI獨角獸們來說,能否上市不是問題,關鍵的是資本市場能否給一個好的估值,市場是否認可。

目前,AI公司在資本市場的選擇上呈現出不同路徑:A股、港股和美股,均有公司“垂涎”。

一位財經領域業內人士告訴新浪科技,美股和港股上市流程簡單、時間快,股東套現退出容易。而目前大環境下,對中國AI公司來說,港股相對安全。不過,因為香港缺乏高科技企業,港股市場也存在對高科技公司估值普遍不熱情的問題。

而科創板上市,最大的好處就是享受高溢價,估值會放大,“現在科創板比較合適,但是國內資本市場不是很完善,風險也比較大。”

另一位財經專業人士告訴新浪科技,國內部分AI公司持有外資,這類公司會選擇在美股上市,相比較而言,美股更看重在未來盈利,而受到政策限制,國內上市往往審核會更加嚴格,有些AI公司常年虧損,能否過審是個問題。此外,港股的一些優惠政策,往往也有利于企業更快上市。

在不久前舉行的2019世界人工智能大會·投融資主題論壇上,上海證券交易所總經理蔣鋒表示,下一步上交所將加大力度,進一步提高制度包容性,創造條件推動包括人工智能在內的紅籌企業到科創板上市。此外,針對人工智能公司的特點,進一步完善優化審核規則、標準和機制,支持更多人工智能企業在科創板上市。

結語:

早在2018年,AI行業就頻繁傳出AI公司倒閉潮的預測。創新工場CEO李開復早有預言:“在過去的一段時間內,AI項目確實貴了,泡沫是存在的,而到了2018年年底左右,會有一批公司倒掉”。業內還有聲音認為“90%的AI企業面臨倒閉”。

如今2019年將進入尾聲,“大規模倒閉潮”現象并未到來,但可以確定的是,頭部玩家已拿走絕大多數的投資金額,而小公司變得無人問津,“集體喝湯”的局面始終都未出現。

那2019年過后,是否才是真正的淘汰期?